“十里平湖霜满天，寸寸青丝愁华年。对月形单望相护，只羡鸳鸯不羡仙。”

      大多“80 后”、“90 后”对于“人鬼情未了”的最早认识，大概源自上面那首诗，它来自经典鬼怪题材的电影《倩女幽魂》。这部作品改编自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里《聂小倩》一章，1960 年被李翰祥导演改编首次使用了《倩女幽魂》的名字，后来又有程小东版的出现，从此把这位美丽柔弱的女鬼刻在我们的记忆中。

      而后，这个电影又被改编成人妖恋爱故事，继而又推出了端游、手游，小倩的形象继续随之变化……

      聊斋：倩女不过是芸芸幽魂之一

      聂小倩的形象是出自蒲松龄诸多鬼怪故事的其中一章，论篇幅、角色和其他故事的女主角们相比，并无太出彩的地方，而她的故事也一如古代诸多传奇故事流行的“悲剧女主角”模式一般，身世悲惨，因故落难不得自救，甚至被要挟作恶，终有一天偶遇宁采臣，一个刚正不阿的书生才得以脱离魔爪，后来为报恩“以身相许”。

      在原版故事里，章节名虽叫《聂小倩》，但形象十分抽象，初出场形容为“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”，后来借宁采臣的眼看她“肌映流霞，足翘细笋，白昼端相，娇艳尤绝”——美是美，但无论的长相还是后来嫁给宁采臣的经历，都十足当时男性的“理想女性标准”，到底是更像人还是像鬼，气质是高贵还是风尘，神态是诱惑还是凄清，我们无从知晓，与同出一书“容华绝代，笑容可掬”的婴宁、“秋波频顾，眉目含情”的鸦头等鲜明的女主角们一比，终归少了点特色，流于抽象。

      也因此，聂小倩的形象有着十分大的演绎空间。

      倩女幽魂（1960）：端庄典雅的传统美人

      1960 年，《聂小倩》的故事第一次被香港著名导演李翰祥搬上大银幕，首次取名《倩女幽魂》（由此沿用到后世的影视、游戏中，名气甚至比原作章节名更大），而原本只是“画中人”的小倩的形象也渐渐清晰动人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鉴于导演的古典审美，这版小倩的造型采用了古代仕女图加戏曲服饰的风格，一举一动皆透着典雅的东方传统审美——在华丽大气的亭台楼阁间，荷塘水榭上，着黑色衫裙的小倩在轻抚琴弦，吟诗和对，金色的衣缘更添华贵，丝毫不觉鬼气。

      便是在诡异荒芜的金华古寺（就是后来版本的兰若寺），小倩的造型也以粉色、紫色等明艳少女的色调为主，加上演员乐蒂柔美的身段步态，使得那句“肌映流霞，娇艳尤绝”不再是书里抽象是四字成语了——从此，小倩大家闺秀的出身和形象被奠定。

      电影的剧情发展到宁采臣救得小倩尸骨，让她入土为安，转世为人便结束，舍弃了原作里女鬼随男主归家服侍老母病妻，后又嫁于宁，生子纳妾的完美结局，终使人鬼殊途，以遗憾见证这段超越世俗的爱情，也更刚巩固了小倩的悲剧色彩——这些设定和剧情将在二十几年后，都被程小东版的《倩女幽魂》、同名动画、电视剧、游戏纷纷继承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倩女幽魂（1986）：混沌丑恶世界 美人遗世独立

      时间来到 1986 年，正是香港电影黄金时期，这段时间的古装审美，已摆脱了李翰祥时代的“一砖一瓦皆古韵”，在好莱坞电影、日本动画的双重冲击下，这版的《倩女幽魂》在外型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而我们熟悉的“倩女”式世界观也在此时正式形成。

      和 1960 年版清晰的历史背景（明末清初）和场景不同，1986 版的世界观更趋架空，不管是荒芜诡异兰若寺还是民不聊生的人间，都完全看不出具体的年代，它仿佛一个独立的时空，是集结了人世间最丑恶的面孔、最残忍的争斗、最悲惨的命运的混沌世界。在那里，人和鬼没有明显的界线，人可以为了一句话滥杀无辜，鬼可以为了萍水之交牺牲自我，人心险恶，群魔横行，荒诞非凡，命如草芥——混乱的世界十分适合多种元素并存，所以你可以在其中看到各样事物混杂也毫不违和，包括鬼怪（树妖、孤魂、腐尸、人头馒头）、人类（苦难的平民、凶残的官兵、贪污的官员）还有避世的高手、善良的书生以及遗世独立的美人聂小倩。

兰若寺和枉死城等很少有全貌，开放式的设定便于后续补充

      为了更突出小倩那与别不同的美，电影尽管保留了 1960 年版的官家闺秀、善弹琴诗画、爱情悲剧的设定，造型上还是放弃了“还原原著”以及遵循旧版的古仕女造型，采用更飘逸神秘的风格。小倩穿全白的古装衫裙加上大袖衫，可以在林间自由飞翔，来去无影，也可以以披帛为武器，更添“鬼气”。而结局里，她奋不顾身拿起法器刺杀黑山老妖，救了燕赤霞和宁采臣的命，也完成这个娇弱的女性角色从原著到电影的自我救赎，不再是以前只会弹琴哀叹的无力女子。

小倩一身白衣走在怪异的送葬队伍中如莲花不染

      也就从这版电影开始，白衣胜雪的小倩就和这个群魔乱舞的世界捆绑到了一起，在后来同出徐克之手的动画电影《小倩》里，更是糅合了中式元素和流行的日漫画风，把妖魔世界塑造得光怪陆离，充满了东方奇幻的奇思妙想。

动画版的《小倩》的世界比电影更夸张

      就算进入新千年后，因为某些原因由鬼变成了狐狸的白衣小倩，也同样生活在这样混乱的世界里，由于世界观的架空和开放式设定，后世作品不断地增加新的妖怪、人类、方士以及小倩新的设定和遭遇，让故事越发丰富。

小倩的造型从此被定型了

      《聊斋志异》的故事经过 1986 年版电影的改编后，已经基本脱离原著，而在不断构建的过程中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空间。我们站在外面，看当中的他们演绎不同时代的悲剧……

      倩女幽魂（游戏）：倩女孤魂开启人鬼乱世

      上述已经提到，小倩经过形象的完整、补完和世界观的形成后，在后来的作品中，已经渐渐由普通的女主角转化成一类世界观的代表甚至是标签，她的出现不仅要再讲一遍那段爱情故事，重要的是打开了通往“人鬼不分，妖孽横生”世界的大门。

      这点在《倩女幽魂》同名系列游戏中表现得尤为明显，小倩在游戏里并非可扮演角色，也不是玩家可携带角色，对于玩家在游戏里探索并没有太大的帮助，却不可或缺。因为她的存在，才使得这个被树妖统治，人间有恶人作怪，魔界被兰若寺盘踞的世界更容易让人接受。

游戏的形象同样参考了《倩女幽魂》三部曲

      她不需要有技能，不需战斗，只需采用影响力最大的 1986 年版衣裾飘飘的造型，出现在游戏引导或主线剧情里时，我们就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怎样的挑战了——所以，不管是网游还是最近的手游，都以宁采臣与小倩被姥姥追杀为开端，之后小倩被姥姥缠住脚无法逃脱的剧情正源自 1986 年版的经典一幕。

      游戏以《倩女幽魂》的剧情为主线，同样讲宁采臣偶遇小倩，又获得其画像，终究念念不忘，企图以一己之力把她就出水火之中，而随着剧情的展开，后面会跟随他们继续探索世界，见证小倩十世轮回的命运。

玩家就是小倩口中“探索这个世界”的人

      聂小倩的形象从抽象文字里的“画中人”、古典端庄的传统仕女到飘逸如仙的女鬼/狐，柔弱过，挣扎过，抗争过，在将来的作品中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变化，但她的美和身处的乱世已经刻在观众的心里，此后无论她是鬼是狐，有倩女孤魂，就有混沌世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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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倩女幽魂

      角色扮演270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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